看到她红肿如桃的双眼,阿星和小鸿不禁愣住了。
“欸……小颖怎么了?眼睛肿成这样,身体哪里不舒服吗?”小鸿有些尴尬地问。
他看得出来小颖的眼睛是哭肿的,但总不好意思直接问她为什么哭得这么惨。
“我没事,你们找我,有什么事吗?”她揉了揉灼热酸痛的眼睛。
“你跟我们到顶楼一下。”阿星语气急促地说。
顶楼就是四楼,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厅,放置了一架古筝,除此之外空无一物,去那里做什么呢?她心里疑惑,但还是跟着他们两人前往顶楼。
小岛田已经在那里了,只见他手持念珠,正聚精会神地对着那架放置在木制支架上的古筝念咒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了吗?”睿颖诧异地问。
“刚才我和小鸿听到楼上有怪声,跑上来一看,发现这架古筝竟自己发出弹奏的声响。闹鬼啊!”阿星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。
“喔,原来是闹鬼啊。”她点点头,并不感到惊讶。
自从回到这村子之后,她身边没有一天不闹鬼,早已司空见惯了。
“欸,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?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个古筝有鬼,会自己演奏?”阿星奇怪地看着她。
“我不知道啊,这架古筝是我大表姐的,放在这里好多年了,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异常……”
正说着,小岛田已念完经咒,朝他们走过来。
“大师,到底怎么回事啊?这个古筝怎么会突然自己发出声音,是成精了吗?”阿星立刻问道。
小岛田摇头,“不是成精,只是刚好有浮游灵体经过,好奇地拨弹了几下琴弦。”
“浮……浮游灵?”
小岛田说得轻描淡写,阿星和小鸿却听得毛骨悚然。
“是的,我已经请它离开,你们可以放心了。”
“真的没事了?”阿星半信半疑。
“真的没事了,请回房吧!”小岛田说着,别有深意地看了睿颖一眼。
睿颖会意,阿星和小鸿下楼之后,她还留在原地,等听到他们关上房门的声音,才低声问道:“小岛田先生,有什么不对劲吗?”
“不好意思,你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,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烦扰你的……”小岛田有些歉然。
“没有关系,有事请直说。”
“这栋别墅里,浮游灵的数量相当惊人。刚才在古筝附近的灵体,就多达七个,虽然它们并没有恶意,也尚能沟通,但这显然不是好现象。”小岛田面露忧虑。
“怎么会这样?之前虽然偶有灵异,也不至于这么多……”
“似乎是受到防空洞怨灵的影响,这个村子成为聚阴之地,所以浮游灵体从四面八方大量聚集过来,这种情况非常不妙。我这两天一直在搜寻防空洞怨灵的来历,但一无所获,小颖小姐可有什么线索吗?”
“先祖父生前曾留下一些手札,或许其中有记载相关的数据,明天我就去把那些手札搬回来。”
“这真是太好了,如果能知道怨灵形成的原因,必定有助于解决问题。那就拜托小颖小姐了。”
“不用客气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她对他笑了笑,苍白削瘦的脸却难掩倦意。
“还有一事,想提醒小颖小姐──怨灵之力对村子的影响,已持续在扩大,请务必提高警觉、注意自身安全。今天晚上的这场风雨,也并不是偶然。”他礼貌地微微躬身,“请好好休息,晚安。”
小岛田下楼之后,睿颖走近古筝查看。
只见古朴的琴身纤尘不染,许久没有调校的筝弦亦并未松弛,雁柱仍在正确的位置上。
是小岛田先生刚才整理的吗?或者是……
睿颖回到自己的房间,手机屏幕正在黑暗中无声闪烁。
她连忙拿起来一看,果然又是阿凯的来电。
从今天早上开始,阿凯就一直打电话给她,不过频率不高,大约两到三个小时打一次。
虽然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,但其实阿凯每次打电话来,她都有看到,只是故意不接。
这样做让她心里很难受,所以哭了一整天,可是为了不牵连阿凯,她也只能决心不再和他联络了。
手机屏幕变暗不久之后,立刻又重新闪烁起来。
反常地连打两次。莫非阿凯有重要的事急着找她?今夜风雨不大寻常,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呢?
这个想法令她莫名不安,犹豫了几秒,终于还是接通来电。
“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。”手机另一头传来阿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。
听他说话的语气如常,不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,她也就放心了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络了……”她的响应显得软弱无力。
“这是你单方面的决定,我不接受。我现在去找你。”
睿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,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。
“已经很晚了,外面风雨很大,山路容易坍方,山下溪水大概也已经暴涨,你开车过来怕有危险……”
“不管,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。”阿凯的态度十分坚持。
“这个时候上山太冒险了。不然,我明天一早去你家找你,这样好吗?”为了阿凯的安全着想,她不禁软化妥协。
“我已经在你家楼下。”
睿颖闻言大吃一惊,连忙跑到窗前一探,果然看到别墅大门外有车灯的亮光。
“你……你等我一下,我立刻拿伞下去接你!”
外头风雨太大,即使撑着雨伞,两人身上仍有部分被寒雨打湿。一回到房间,睿颖连忙取出干净的大毛巾,替阿凯擦干身上的雨水。
“这种天气,你实在不应该冒险上山……你的头发也湿了,不赶快擦干会着凉的。”她努力踮起脚尖、伸长手臂,想帮他擦拭头发。
阿凯却突然抱住她。
睿颖微愣,“怎么了,阿凯?”
“你没事,真是太好了。”他将她紧拥在怀里,似想以此来确认她是真的安然无恙。
“我没事啊,我很好。”
昨天晚上钧皓莫名其妙地跑来,说是奉命监视她,她就猜到他一定跟阿凯说了些什么。见阿凯为了她这么忧虑,她深感过意不去,于是轻轻地环抱着他的肩膀,“我真的没事,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”
她的头轻靠他的肩膀,隐隐约约散发着仿佛雨润茉莉的清新气息,他摸了摸她披散的长发,果然部分发丝也被雨水濡湿,发尾处还滴着水。
“只顾着帮我擦干,你的头发也湿了。”他说着,伸手接过她手上的毛巾,轻轻覆住长发末梢拧干。
大概是不习惯有人对她做这么亲昵的动作,她蓦然红了脸,向后退一步,微湿的发端自阿凯手心滑落散逸。
“我自己来就好,你也快把自己的头发擦干,阿凯现在长得好高,我很难碰到你的头呢。”她有些尴尬地笑笑,转身从衣柜拿出另一条毛巾。
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上次见面来去匆匆,他现在才注意到她的左手缠着绷带。
“没什么,我自己弄伤了。”她轻描淡写地说。
阿凯知道她没有说实话,但既然她不想说,他也不勉强。
他趁睿颖把一头长发拢到胸前擦拭的时候,仔细打量。
一阵子不见,她也消瘦了许多,容颜苍白惨淡,双眼泛红、眼睑异常红肿,看起来更加憔悴可怜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她颈间那些鬼气狰狞的黑色爪痕已彻底消失不见了,丝毫疤痕也没有留下。